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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传媒学院自考网 殷满仓|《自考》

时间: 2023-03-23

浙江传媒学院自考网 殷满仓|《自考》(图1)

文/殷满仓

收拾书房,书桌抽斗有封尘封28年的信函,泛黄的牛皮信封里装着数张机打的成绩单,成绩单盖着陕西省自学考试招生委员会的大印。

1988年7月,警校毕业的我分至陕西省第二监狱工作。环境刚熟悉,打小痴情文学的热情就被再次点燃。每每工作之余,我便趴在集体宿舍的三斗桌上,照猫画虎疯狂地进行着所谓的文学创作,然后把作品装进监狱教育科的牛皮信封,贴上八分钱一张的邮票,往全国各地的文学刊物投稿,企图实现少年就沉醉不醒的文学梦。高中毕业第二年,偏科严重的我连考三年大学均名落孙山。我头脑发热且决绝地回到了满目盐碱的卤泊滩农村。要说当时天真傻得可爱,我坚信农村广阔天地同样可以大有作为,我要一边通过自学,一边在农村干活,实现自己文学梦想和纯真爱情的双丰收。

犁耧耙耱,收种碾打的农活我很快学会了,不久,我在离村不远的陈庄火车站当了装卸工,靠下苦力挣钱贴补家用。尽管农活和装卸工的活路累的人腰酸背疼,我却咬牙挺着,为实现人生理想不懈地努力着。我买回《大学语文》《现代汉语》等专业书籍,订阅了《诗刊》《散文》《广州文艺》《长安》等刊物。大学课文晦涩难懂,看后一知半解。倒是阅读文学刊物如沐春风,看后总给人一种自己也能写的冲动。我吆喝几个文友办起含羞草文学社,编辑稿件,刻印蜡版,油印刊物。虽往外投的稿件无数,但一个豆腐块也没在报刊上变成铅字。生活是残酷的,现实很快打脸。一年时间不到,我不得不忍辱负重,暂时扔下文学梦想,怀揣对纯真爱情的怀疑,重拾课本走进了高考补习班。

三年后,我端上了铁饭碗,有了让人羡慕的警官工作。此刻,埋在心底的文学之梦又开始蠢蠢欲动。领到工资的第二天,我便跑邮局订下了《散文》《鸭绿江》《漓江》《长安》《十月》《中篇小说选刊》,每当刊物到手,必如饥似渴书不离手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看完。我太渴求从中汲取营养,太渴求自己的作品能早日变成铅字。监狱教育科订有《陕西日报》《陕西工人报》《渭南报》《渭南法制报》《新岸报》,每天下午,我会勤快准时地到传达室等邮差。报纸文艺版的散文,诗歌,小小说是我的最爱。发现好的文章,我会偷偷从报上剪下来珍藏,闲暇时反复揣摩学习,进行着自己的文学创作。但结果只有一个:呕心沥血挑灯创作,满心欢喜投送邮箱,心情激动期待问世,失望郁闷重头再来。

在监狱教育科我从事政治教员工作,其中一项任务是给数千人的服刑人员上课,进行认罪服法教育和形势教育。八十年代是全社会渴求知识的激情岁月,各行各业上班一族都在设法考取一纸文凭,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更是趋之若鹜。最现实最直接的目的是早日拿到自修大学、广播电视大学大学文凭,增加工资,晋级升职,进而改变命运。

监狱是社会的缩影,服刑人员各色人等都有,不少服刑人员同样对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求。陕西省第二监狱是远近闻名的工业锅炉制造厂,服刑人员在认罪伏法教育和政治教育思想改造之外,大部分时间要参加劳动改造,而锅炉制造需要一批有文化有知识的一线工人,于是,经过层层审批,监狱竟创造性地获批陕西省劳改劳教系统惟一的服刑人员自修大学考点。每年春秋两季自考,省内其他监狱报名自考的服刑人员会被管教干警押送参加考试。省招办生官员也会在市招生办官员陪同下走进高墙电网的特殊考场,进行监考巡视。

服刑人员自修大学的热浪自然感染了刚从警校、机械学校毕业的年轻干警,同事们大多报考了工作对口的会计和法律专业,我却一反常态报考了汉语言文学,成为监狱劳改系统的奇葩。

注册,交费,取书。好大的一摞。《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写作》《形式逻辑》《政治经济学》《哲学》等等,散发着墨香的新课本让人心醉。我知道,是机会提升自己文学素养培养自己写作能力的时候了。

上班,吃饭,写作,复习。每天的工作简单繁忙而充实。大学课程没有老师教授讲解,很多地方一知半解,我只有下笨功做笔记,红笔画,对每段文字都反复揣摩细嚼慢咽。

终于等来了自考第一场考试。是个草长莺飞春天,阳光明媚,心情爽朗。吃过早点,心境似水的我找到考场,对号入座,我为全然没有曾参加过无数次考试时紧张复杂的心态而惊讶。仔细想过,原是心中毫无挂碍所致。因为自己早就定下自考原则:认真复习,认真备考,不带夹带,不抄不照,不为考分,不为文凭,只为恶补汉语文学的缺失,提高文学素养,提升写作能力。

规矩是这么立的,也是这样严格遵守的。那段岁月我先后参加了两年半的自学考试。每年两次考试,每次报考两门课程。《现代汉语》过了,《形式逻辑》过了,《现代汉语》过了,《写作概论》过了,《政治经济学》过了,《中国现代文学史》,《语言学概论》《哲学》等也过了。万没想到的是,我在《古代汉语》吃了败仗,而且是连败三次,第一次58分,第二次59分,第三次58分。虽说考试成绩及不及格对我无关紧要,但每看到就差一两分及格不了的成绩单,我心里还是充满懊恼,对阅卷老师颇有怨言:就咋这么倒霉,遇上如此扣门的老师,这不存心与我过不去吗?

又到一年的秋季报考,我索性放弃《古代汉语》不考了,不要这最后一科的成绩单了,不要这一门考试成绩通过就能拿到的自修大学汉语言文学毕业文凭了。因为,两年多的复习,自信对语言的理解和驾驭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最要紧的是开始频频在报刊发表作品了。

1995年初,从事劳改劳教工作8年,已被司法部授予三级警司的我再次做了件让人不可理喻之事:扔掉铁饭碗,转行到了差补事业单位的广电系统。这是文字的力量,文学的诱惑。为了实现文学梦想,我从一家小报记者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当编辑部主任、副主编,当报社总编,当电台总编。十年前的机缘巧合,我又转型进行文艺创作。三十多年来,我游走于新闻、文学和文艺创作之间,而今,终于在广播剧创作上有了一方自由而广阔的空间。

夜深了,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听着天籁般的虫鸣,我把成绩单装进信封,放回原处。我要把它保存下来,让儿孙记住长辈那段不寻常的文学之梦和文学之旅。倘能对他们在学习工作,做人做事方面有所启迪,足矣。

人生就是一种自考,人一辈子都在自考,自考无处不在。如果说应试教育给每一个人从幼儿开始就划了条条框框,而自考却是要自己给自己设定目标,勾画愿景,自我施压,自我较劲。如此才能让人生更加丰富精彩,更好地抵达心中的诗和远方。

走路旅行,学习工作,婚姻生活,哪一样不是如此呢。

【2021年7月25日写于金玉轩】

殷满仓:高级记者,渭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广播剧最佳编剧,中国广播剧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丝路之声广播剧创研基地主任,浙江传媒学院、南京传媒学院客座教授。代表作《迟开的野山菊》《村头一棵老槐树》《祖国知道我》《春桃满园》。出版有《心灵的震颤》《生命的沉响》《小满》《花开的声音》《满仓进城》等九部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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